巷风,温暖了我的心房
作者:彭福臣
主播:执虚如盈
地心深处,千米井下,有风吹拂。这时而柔软,时而强烈,四季欢腾,不知疲倦的风啊,是巷风,大巷的风。它从空中来,又回空中去,既不凉,又不热,从头到尾,从上到下,始终不变,特像君子。
它无处不在,无孔不入,驱散了霉气,消弭了瓦斯,荡涤了煤尘。只要有它,岩石有了温度,煤层更加欢愉,那奥陶纪石灰岩的水啊,还能自由自在地,在沟渠里放歌。就是本来无一物的地界,也生长了生物出来。虽然,它们看不见,但却能感知外部的动静。
那一年,特殊年代使然,年方十六的我,带着懵懂,怀着不安,穿上窑衣,蹬上胶靴,头顶安全帽,领了矿灯,挤进罐笼,随着罐笼瞬间下沉,耳膜鼓胀,心跳加速,慌慌的,一脸紧张,直到罐笼落地,方才长抒一口气,安定下来。
离开罐笼,迈步前行,来到车场,要乘车去往生产现场-采煤工作面。这时,好像知道此时的我,焦躁不安,心中生火,一股风儿吹来,带来阵阵凉意,给了我些许慰藉,少许清凉,犹如,三伏热天,吃上一根冰棍,那般爽快,那般惬意。于是,步伐加快,坐到煤罐车里。
疾驰的煤罐车,穿行在暗黑静谧的巷道里。咯噔噔,咯噔噔,车轮在轨道上滚动摩擦,发出的声响,打破了静谧;车前的大灯,耀眼的光芒,让暗黑变得通透,如同白昼。那风儿啊,也不甘寂寞,似是要与车轮声比上一比,就不时地吹响悦耳的风笛。这笛声,时高时低,时缓时急,伴着煤罐车,悠扬着前行,洒脱地放飞自我。车斗里,别的工友,都在昏昏欲睡,而我,却是思绪起伏,想未来,不知有没有诗与远方;看眼前,采煤工作面上,是否能让我安身立命,有所作为?思来想去,不知所终。巷道里的风笛之声不断传入耳帘,那悦耳的声音,忽然抚平了我的思绪,让我安静下来,既然历史选择,让我成为一个千米井下之人,那么,就应心无旁骛,踏踏实实,做一个百里煤海的弄潮儿吧!
石门里,照明灯昏昏欲睡,幽暗的光,却也能照亮脚下的路。泥泞,潮湿,胶靴踩上,发出吧唧吧唧的声响。积水的地方,溅起一个个的水花泥点,不小心,便落在裤脚上。轨道停着一列等待运煤的煤罐车,随着风筒放煤师傅的指令,电机车司机有节奏地向前启动电机车。一节车装满前出,空车稳准地停在风筒下。“真准!”我赞叹。走过风筒,人流进入一个洞口,带我的师傅说,这是采煤工作面的下出口。他解释,这个下出口,既是去采煤工作面的咽喉要道,又是巷风进入采煤工作面的唯一通道。跟着师傅,弓腰走进洞口,就感觉风随我走,我走到哪,它跟到哪,似乎不放心我,要为我这个新矿工保驾护航似的。
当小新工没几天,班长看我年龄虽小,个子很高,又考虑人力紧张,便让我提前拿镐,当老板子。不过,他还是照顾我,别人分九棵柱子,只给我六棵,而且还是顶板条件好的地方。即使如此,我干起活来,还是很吃力。不大一会儿,就气喘吁吁,呼呼冒汗,累得不行。谁知,一股股巷风,从下往上吹来,到我跟前,心有灵犀一般,放缓了脚步,还加大了力度,专往我身上吹,让我顿时凉爽起来,再干活儿也有了劲头。班长走过,连连夸我“不错,不错!”
下班,从上出口到石门外等回程的煤罐车。过风门时,巷风高兴地欢叫起来,似乎在为我庆贺,胜利完成了第一天拿镐打柱子的任务。看它如此,心中一暖,眼泪差点流了出来。
作者:彭福臣,16岁入煤矿,当采支工(采煤老板子),19岁入党提干,先后在矿、局、部机关工作,退休前是河北能源职业技术学院干部、教师。自幼喜好文学,退休后提笔为文,在中华诗词,中国老年,老人世界,唐山文学,唐山劳动日报,唐山晚报,开滦日报,诗词百家等报刊,公开发表词文十多万字。现为河北省作家协会会员,唐山市作家协会会员,唐山市文促会开滦分会会长,开滦金秋诗文社副社长。
主播:杨健,网名:执虚如盈,新闻媒体人。喜欢朗诵,现任多家平台公益主播。愿余生以文字、诗歌为伴,用声音传递温暖。